他还记得自己刚来桐绍的时候,连喘口气都要过敏。
这破地方哪哪都不好,会?让人联想?到“贫地处刁民”。
也的确不少“刁民”。
“我明天回北京一趟,”蒋以声伸手,指指自己脸上?一处,“这里有灰。”
临春往后缩缩脖子,有点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:{去探望阿姨吗?}
蒋以声点了下头:“我爸突然找我。”
蒋以声家的事?临春不好多问,她只好也跟着点头:{路上?小心。}
抽水井已经停了,但仍有细细的水流断断续续从出水口处流出。
临春踩着那一小片水光,里面映着晚霞最后的明亮。她身后是随风轻荡的白色郁金香,像极了这么个人。虽然柔软,但足够坚定。
蒋以声抬手,遮住了临春的视线。
她没想?到会?有这么个动作,愣了一愣。
蒋以声似乎说了句什么,临春没有听?清。
她急急忙忙压下去那只手掌,入眼是少年唇角勾起的一抹淡笑。
{你说什么?}她问。
蒋以声突然靠近了些,临春下意识的后仰,但很快停住。
她看着对方的眼睛,眸中有明明灭灭的影子,像海像云,也像自己。
蒋以声用?拇指抹掉她脸上?那抹顽固的泥灰。
少年指腹温热,在光洁的皮肤上?停留一瞬。
“我很快回来。”
74
蒋以声离开是在四月末, 临春以为就像他?说得,很快就会回来。
可从?那天之后的一个星期却都没见着蒋以声的影子。
五一小长假,临春去问了穆潋卿和徐拓, 两人一脸懵逼, 甚至还反过来问她怎么回事。
临春也想知道怎么回事。
按理来说蒋以声回北京都会找两人聚一聚, 即便不找也不至于这样一点没有动?静。
再?说…临春没好意思把蒋以声临走前的那句话说出?来。
果然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,说很快回来结果就是小半个月都不回,以后这人说话都不想信了。
临春在心里?嘀嘀咕咕地抱怨,但每天还是会溜去顾伯的小院里?给花田浇水。
蒋以声种的伯利恒之星在换盆之后长势喜人, 每天都是一个样。临春干脆搬了两盆在奶茶店方便照顾,惹得临冬时不时就蹲那儿研究这到?底是个什么?玩意儿。
五一小长假结束的前一晚,临春拿着练习册去教室自?习。
让她意外的是最后一排空了小半个月的座位上, 竟然坐着个人。
蒋以声回来了?
她有点着急, 像发现新大?陆似的,小跑过去探着身子认真看了看, 如假包换,的确是蒋以声没错。
{你去哪了?}
临春一屁股坐在自?己?的座位上, 手上的书本都没放下来就开始比划着询问。
蒋以声动?了动?唇,却什么?也没说。
他?手上还握着笔,同样侧过目光,只是看着临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