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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,带着鼻音抱怨:“水好冷啊……”

楚青崖连忙把她抱到床上,裹了被子,用身体贴着捂热,“知道冷还洗,你是傻子么?人重要还是衣服重要,就算只有一套又怎样,大不了我明日告个假,不上朝了。你这手……我的天,冰成这样……”

她委屈地说:“你看起来好凶。”

“我都没说话,哪里凶了?”他望着她的大花脸,又叹道,“哪有诰命夫人大晚上在屋里浣衣的?……罢了罢了,都是我不好。”

“我跟你说对不住,你不理我。”江蓠闷闷地道。

“没关系,好不好?”

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,她哼了一声,凉凉的手掌贴住他胸口,他的心隔着温热的皮肤跳动。

江蓠的目光越过他,找那只水桶,楚青崖气道:“你真是不肯半途而废,只洗了一只袖子,没洗全,想想都睡不着,是吧?”

她抿了抿唇,默认了。

“怎么养出来的怪性子!脸上也是,多简单的事,叫人端盆水来洗,你偏不。让丫头看到又怎么了,你不许她说,外头谁知道?”

江蓠红着眼圈:“你把我画成这样,我就是不想让人看见!你敢大摇大摆戴着胡须走出去,我不敢,我要是走出去,一个月都睡不好觉。”

楚青崖觉得她自尊心忒强,怪不得连一张画像被毁,也能跟他闹。

“好好好,夫人消消气,是我不对,我不该给你画胡须。我这就去端水给你洗。”

“哎!”她小声道,“我冷,你……你再给我捂一会儿。”

楚青崖抱着她,半晌才叹出一句:“你嫁了那位君子试试,看他能不能受得了你三个月。”

“怎么又提他!”她回击,“我那五个贤良淑德的姐姐定也受不了你三个月。”

说罢想到什么,脸上一红,把嘴闭得紧紧的。

楚青崖挑眉不语。

又捂了两盏茶,她身上热起来,却也昏昏欲睡了,他要下床,被她扒着腰,闭着眼哼哼唧唧的。

他心都化成了水,柔声道:“我一会儿便回来。”

她翻了个身,肚皮朝天,翘着二郎腿在床上抖啊抖。

热水很快就送了进来。

楚青崖给她擦完脸和手脚,她得寸进尺,张嘴指指牙,他便耐心拿刷牙子蘸粉给她刷。

“你刷得好慢……”她嘴里含混不清地说。

“不慢些怎么刷干净。”

也是,他天天吃那么多甜食,牙齿都是好的,定是精于此道。

刷完她又摊开手臂,楚青崖忍不住道:“我看你是让我伺候上瘾了。”

虽这样说,却还是把那件中衣脱掉。

“夫君也歇息吧。”她终于满意了,笑眯眯地倒在枕上,打了个哈欠。

今天就不动她了,他想。

若是天天对他这样笑,他也不介意天天给她刷牙洗脸。

这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,雪断断续续地下,压弯了后院的翠竹。暖阁里终日烧炭,即使这样,开窗透气时也冻得缩脖子。

一连数日,江蓠对窗挑灯夜读,脚下踩着兽皮,身上裹着毡毯,桌上的书一字摆开,写完的黄皮纸积了一沓,都不甚满意。

她已经很久没有练习了。

从前在桂堂当代笔,临近考试,作息都仿照考试来,在家里搭个小号舍,睡在木板上,到了卯正自己醒,到了亥时自己困,除了吃饭喝水出恭,中间六个时辰都在写历年的考题。若不在考试的月份,每日也需用馆阁体抄一页书,把翻烂了的十三经再看一看,防止考得偏僻。

起初那几年写完题要交到堂里给人批改,后来就没有人能改她的答案了,不免有些遗憾。她知道自己写得并不完美,但永州毕竟不是京城,没有接触当世大家的机会,只要能替雇主考中秀才举人,没人会说她写得不好,也看不出哪里需要润色。

国子监里都是进士出身、自小受过正统训练的老师,论才识、眼界、体悟,都不是她这个只读过两年私塾的野路子能比的。监生们大多家境优渥,不止有科举入仕这一条路,所以老师讲课不单为了考试,还会传授世间义理。

楚青崖为她弄来一张监照,给她打通了上学的门路,江蓠觉得既然这样可行,那么或许今后还有别的路可走,国子监就是一个供她利用的好机会。

阿芷还小,需要别人给她出谋划策,但她不用,拿到监生的身份,就会想办法自己往上爬。

这两日阿芷从学堂回来,兴冲冲地同她介绍斋里的先生和同门,江蓠大致清楚了里头的规矩。国子监里六个堂分三等,初等的正义、崇志、广业三堂和中等的修道、诚心二堂只需坐堂和考课,这两项能过即升。如果监生自认学识丰富,可以通过考试直接进入中等的二堂修习,却没听说过有人一进国子监就去最高等的率性堂读书。

江蓠的监照是钦赐的,盖着玉玺,落着几位阁老的名,不去坐堂上课也不会被逐出国子监。她问过楚青崖,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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